宝知面上更是佩服:“郡主真真是脂粉队里头的英雄!高瞻远瞩!臣女佩服!”
谁说梁家大姑娘为人冷漠高傲、心机深不可测。
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宅女子,有甚么特别!
长泰郡主放下防备,趾高气扬地给她介绍。
丫鬟见她虽不谄媚,又不失礼数,且不摆出文臣之后的矜持架子,自然是渐渐卸下心防。
宝知觉得她们更有趣了。
真是主宾齐乐,一路上甚至丫鬟们都在宽阔的马车内表演了节目,献歌一曲。
男人们在外头都能隐约听到欢声笑语。
松澈道:“看来今日梁妹妹很高兴嘛!”
松添问:“二哥何出此言?”
松澈笑嘻嘻:“我现下很少听见妹妹笑,家中好似只有二妹妹才叫她说笑。”
他有些惋惜:“四弟,你说女子是不是长大一岁都变了一个模样,以前见梁妹妹还会同祖母一道陪我们打打双陆,现在也不常来了。”
他怀念起那时候,梁妹妹不太会玩,祖母教了一次又一次,打了几把,把把都输,气得二妹妹直拧梁妹妹的脸颊。
那时梁妹妹的脸上是真心的笑,她的笑声那般好听,叫边上的人听到也觉高兴。
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所以开始有顾虑了吗?
世子却很是满意,祖母说的不错,梁妹妹果然是处事好手,他白担忧一场了。
松添倒可以理解梁姑娘近年的避嫌,他身为庶子,掣肘尚且多如牛毛,更不逞客居他人家中,无父无母,还有一幼弟的表妹。
他嘴上随口应和着,心中生出兔死狐悲。
世子忽地勒马,道:“到了。”
穿过两道松树,眼前忽而开阔,一片湖景猝而撞入众人眼眸。
马车停稳后,自有马府取了马凳。
男子们在一旁等着女眷下车。
本该是由丫鬟搀着娇客下车,不想长泰郡主的丫鬟真是主仆一条心,咕噜转着眼珠子,到众人面前道:“此处崎岖,奴婢等力弱,还望公子们相助。”话头里是对所有人说,却是朝着世子道。
世子冷着脸撇过头去,其余人早就看出这长泰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纷纷推辞。
开玩笑,虽然不讲究男女大防了,但是这长泰郡主这般急切,万一被缠上怎么办?
长泰郡主不下车,宝知就下不了车,她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细致地捋着披风上的褶皱。
长泰郡主也急,怎么回事啊,给美女一个台阶下怎么了!
我哪里配不上你,又会赚钱又貌美,还是王爷的女儿呢!
门当户对就该在一起呀!
宝知叹口气,觉得车厢内的怒气都要把她给吃了,正想开口,“反派”的声音传至耳中:“郡主不知,众兄弟向来洁身自好,未曾搀扶过女子,故而不知如何行事。”
透过郡主高高扬起的头颅,宝知看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在郡主面前:“我们姑侄之间,晚辈伺候长辈是应该的。”
长泰郡主端着这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久了,苦于收不了场,这会有人接过话茬,暗自松了口气,便仪态矜贵地伸手。
宝知也松了口气,她坐得腰疼,很想活动活动。
她见郡主已经落地,便弓着身低着头钻出,一手压着领口,一手就要去搭丫鬟的手。
不想落入了一个干燥带着薄茧的手心。
宝知一愣,抬头望去,竟是世子的友人。
这是什么情况?
宝知还未细想,谁知马儿突然嘶吼一声,变得焦躁不安,在原地不断晃脑,带得车身左右晃动。
宝知本就因预备着下车,重心向前,这会蹲在车舆上摇摇晃晃,等不及她松手去抓车较,便往前扑去,
宜曼从车厢内看到,扶着车壁就要去抓她,不想迟了一步,眼瞅着宝姐姐跌下车。
宜曼叫道:“人呢!快来人呀!”
小花往前一扑,却被郡主的丫鬟死死拽住,她失声叫道:“姑娘!”心中自责,她们主仆该是被算计了!
变故突生,这一息甚至来不及反应。
在场估计就宝知最为淡定,脸色未变。
为了不破相,她准备好暴露自己有些身手的秘密。
不过正当她欲发力于腰间时,骤然落入一个带着一股子草木清香的怀抱。
这人一路骑行,蹭过树枝,划过灌木。
宝知的头顺着惯性,结结实实压个正,一阵“扑通扑通”透过轻柔的布料,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她,带得她的心也扑通扑通。
少女脸颊的温热直直烫入那人心口。
不待她作出反应,便被放下了。
当脚踩到草地时,宝知才有一丝真实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时间丫鬟与侍卫皆低着头,唯恐自己今日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