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国史中更为具体的记载。
五十年前百越之乱,时任镇远大将军的梁檀领命出征,历时五年十二战,逐渐镇压乱贼、收复岭南,从此受封镇远侯,常驻百越遗地,即是如今的岭南叁郡。
后来又有海寇横行,沿海盐商、渔民不堪其扰,但是恰逢皇权更迭,阮朝外戚干权、政务混乱,幼帝放权任由镇远侯梁丹领兵剿寇,间接巩固了梁家在岭南的实权地位。
曾经的幼帝已是而立之年,正是野心勃勃、大展宏图的壮年天子,自是无法容忍梁家继续在岭南当土皇帝。
成临玉并非愚钝之辈,了解了这段过往,就能明白此间利益曲折。
他不理解的是,他作为初任官职的吏部员外郎,平日与此人毫无交集,为何对方会突然邀请自己讨论这种不该说的话题。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林岩终于切入正题,解开他的疑惑。
“……官衙近日收到百姓赴京告冤,所告之人正是镇远侯梁丹。”
林岩正是刑部从五品上郎中,知道此事也是情理之内。
“既然百姓赴京告冤,自是刑部所司之事,为何前辈来此与我相谈?”
“此人告冤属实不假,但年岁久远,有关材料残缺不全,此番相邀的目的就是想劳烦贤侄对照年历、科目而已。”
案件证据需要吏部来核对,所告之事无非是贪污腐败、徇私枉法之由。
这样一来,刑部大可直接从皇帝那里领旨办案,吏部这边自然会派人配合调查,眼下把他请来四季茶楼拐弯抹角献殷勤,恐怕另有深意。
再加上被告之人乃是如今功高盖主的镇远侯,饶是成临玉如何迟钝,也不可能答应下来。
正当他在心中琢磨如何委婉拒绝这个请求时,原先弹奏琵琶的乐妓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侧,素手如玉捧起茶杯呈到他面前。
“公子,请用茶。”
他看到乐妓出场的时候就警觉地放下茶杯,现在已经得知来者不善,更是不敢接茶。
“不必了,我……”
“公子切莫客气。”另一位姑娘也放下乐器,凑到他身边来,试探地碰了他的肩膀,谁知他当即起身躲避,露出恼怒的神情。
林岩看他反应这么大,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成临玉没把火气撒在两位乐妓身上,倒是把他贬斥得一无是处。
“我敬你一声林前辈,怎料阁下把我当做好色之徒,实在有辱文人之相,请恕在下不再奉陪。”
成临玉确实不喜这种拉拢色诱的低劣手段,刚好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林岩的提议,当然要抓住机会离开茶楼。
虽然他那番话很不客气,但这是一个与镇远侯此事毫无关联的理由,对方既不能借此断定他站在镇远侯的阵营,也不能再贸然尝试把他拉上贼船。
倘若是半年前刚步入仕途的他,多半想不到这简单的品茶之约会有如此多的套路。
成临玉长吁一口气,回到家中很快就被母亲叫到书房,发现父亲亦是在此等他回来。
“今日林岩和你说了什么?”
“有关镇远侯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上边的人等不及了,开始驱使这些走狗四处游说。”
成临玉有所意动,按照父亲的意思,林岩并非带头针对镇远侯的人,而是出面拉拢帮手的说客罢了。
“你初入仕途,就是他们眼里的软柿子。为父让你前去赴约,也是想让你接触这官场的人心险恶。”
“孩儿明白。”
成庆文瞧见他老实懂事的模样,颇为无奈地叹气道,“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人家奔你而来,对你的爱好皆是了如指掌,从书画古玩,到乐妓美人……”
“爹,我并未沉迷美色。”
成夫人听到这,冷不丁插了一句,“那你画作里的姑娘是谁?”
成临玉怔愣片刻,没想到自己藏起来的画作被发现了。
“……她是我的心上人。”
“我该说你实诚,还是说你一根筋。”成庆文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说是心上人,那当真是心上人。
成夫人亦是摇头,不甚赞同地说,“娘心里有几句难听的话,你可愿听?”
“娘请讲。”
“青楼即是青楼,再漂亮的脂粉红妆也掩盖不了放荡腐烂的内里。你只看见姑娘们搔首弄姿的谄媚,却看不到她们被拐卖调教的凄惨。”
成临玉默然倾听着。
“你到那个地方去花钱,既是人贩子的帮凶,也是抹黑了你自己的脸面。那些臭苍蝇臭老鼠打听到你爱慕花魁的消息,就会默认你是个裂了缝的臭鸡蛋,一窝蜂地凑到你面前要把你的底子都挖出来为他们所用。”
成夫人一口气说完,再看他沉思不语,知道他已经把话听进去了。
父母的谆谆教诲自是可以让成临玉反省自己所做的不足之处,他正是知道青楼女子出身悲惨,才有了替玲珑赎身的想法。
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