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一车的死鱼掀倒进坑里,鱼在水里泡了半夜,又堆在沙滩上发酵了不短的时间,被掀下车的时候压破了鱼腹,恶心人的腥臭味弥漫开,就是闻惯了臭咸鱼味的渔民都忍不住皱眉头。
冬珠哕了一声,从土包上跳下来就往回跑。
街上的铺子都没开门,巷子里也没人出来走动,偶尔有人声从墙头飘出来,冬珠路过时会透过敞开的门往里看。
“哪家的小丫头在外面跑?快回去,雨凉风冷,小心病了。”门内的阿婶撑着伞撵出来。
“知道啦。”冬珠加快脚步往家跑。
拐进巷子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冬珠还没认出人,对方先喊住她,“冬珠,下这么大雨你在外面跑什么?你姐呢?”
“在家里做饭,于叔你怎么来了?”冬珠认出了声音。
“村外面的海滩上遍地都是蛤蜊,我挖一桶给你们送来。”昨夜海上的动静他看见了,电闪雷鸣,水下的潮流估计发生了变化,一早醒来他出门先往海边去,潮水退了之后,海滩上遍地都是蛤蜊和青口,他家里水盆木桶都装满了,锅都用上了。
“你一大早没打伞又没穿蓑衣在外面跑什么?”于来顺又问。
冬珠支吾着说看热闹,进了自家的门,她先开口喊:“姐,你快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吃饭了……”海珠绷着脸探头出来,看见院子里多了个人,她立马换上笑,“于叔,你一大早怎么过来?吃饭了吗?没吃进来吃点。”
“给你们送桶蛤蜊。”于来顺看见盆了,他提着桶倒蛤蜊,满满一桶,不掺一点水。
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桌上摆的饭,他刚想收回眼,肚子里腹鸣如鼓。
“进来吃点,也忙了一早上了吧?”齐阿奶出声招呼。
“是忙了一早,那我吃一碗填个肚子。”于来顺放下桶顺势进去。
海珠端着给她三叔留的饭递给他,一碗清汤粉,两颗金黄的煎蛋,桌上还有一盘葱炒韭菜。
冬珠回屋换了衣裳,她夹着尾巴溜进厨房,端起饭碗坐在灶边,低眉顺眼地喝一口热乎乎的汤。
风平悄悄舀一勺韭菜给她送来,小声咬耳朵道:“大姐说要饿你三天不给饭吃。”
冬珠刚要笑,抬眼对上海珠的视线,她转过头木着一张脸继续埋头吃饭。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于来顺放下碗。
“你带点韭菜回去,这场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海珠进屋拿两张油纸过来,盆里剩下的韭菜她揽一半扎成捆用油纸包住放桶里,说:“昨晚择洗干净的,已经晾干水汽了,拿回去了别沾水,放到明天也不会坏。”
于来顺拎着桶戴上斗笠走出去,出门前嘱咐一句:“天晴了你们到家里来,好些时候没见你们过去了。”
海珠应好。
家里的人都吃完饭了,齐阿奶要洗碗,海珠暼一眼说:“让冬珠洗。”
“我洗我洗,奶你别动。”冬珠麻溜接话。
“我去海边看看。”海珠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撑着伞出门。
她一走,齐阿奶朝冬珠笑,“这会儿知道乖了,早上喊你那会儿在想什么?”
冬珠不说,碗洗了,外面的雨势也小了,她回屋拎着自己的脏衣裳搓洗干净搭在檐下的竹竿上。风平和潮平在屋里疯玩,齐阿奶在给齐二叔活动身体,巷子里也安安静静的,她在檐下站了一会儿,回屋关上门躺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
“睡多久了?”海珠问。
“估计有一个时辰了。”
冬珠模糊听到说话声,紧接着额头上覆上一只温热的手,她瞬间清醒,睁眼问:“我发热了?”
海珠古怪地看她一眼,“做梦了?”
冬珠自己摸摸额头,没发热,她掀被坐起来,得意地说:“我就是淋雨吹风也不会病,淋雨吹风是不会着凉的。”
“你还来劲了。”海珠拍她一巴掌,“晌午了,跟我做饭去。”
日益美好
突来的一场雨连下了三天才落幕, 受电闪雷鸣的影响,出海的渔民人心惶惶,他们焦虑台风季会提早到来, 出海打渔挣钱之余还忙着修葺房屋, 检修屋顶和围墙。粮铺布庄更甚,防水和囤货两手抓,每逢运货的商船过来,停留不足一个时辰, 船上的货就被抢空了。
如此忙乱了上十天, 沈遂压着一船的米粮靠岸, 他带着亭长沿街巡视商铺,一是查粮价,二是放出消息, 今年会有官船送粮, 台风季也不会受影响。
忙活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他回家了一趟,不甚愉快地说了通话, 他拎着东西去找海珠, 他到的时候海珠正在炖鸡汤。
“闲着啊?我帮你情哥哥送东西来了。”他进门拎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海珠无语地暼他一眼,嫌弃道:“少恶心人, 有事说事。”
“韩霁不得闲, 我路过永宁给你捎来一个包袱。”包袱扔过去,他抱臂说:“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