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了, 她招手示意。
“你怎么还在买鱼?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啊。”杜小五踩上船头上去, 他跟在海珠后面下底仓,进仓了低声问:“可是捉到海参了?”
“对,就是为了捡海参耽误了时间。”海珠提着鱼扔进水缸里, 她提着网兜拽出来, 网兜底部是黑褐色的,里面装的海参估计有十来斤斤, 看着多,晒干了就不剩多少了。
“只有这一点,都给你,以后我再帮你留意着。”海珠说。
杜小五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他背着手转身往外走,说:“我外面还忙,东西先放水里,我下值了再来拿。”
海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她也跟着走出去,说:“我回去推木板车来,你帮我留意着船。”
杜小五应声,补了句说:“钱明天给你,还是老价钱?”
“你看着给。”
海珠穿过人群往家走,离了码头,鱼腥味淡了,街上飘来的菜香扑鼻,她看煎豆腐的摊主已经在忙活了,走过去说:“给我来一铲豆腐,今天出摊挺早啊。”
“早点卖完早点回去,省灯油钱。”
海珠捏三枚铜板丢进钱箱,顺手接过比巴掌还大的贝壳,贝壳上摞着六块儿煎得金黄的豆腐,豆腐上撒着细碎的葱花和韭菜叶子。她边走边吃,拐进巷子时刚好吃完,有人拎着泔水桶出来倒,她顺手把贝壳丢桶里。
“回来了?”街坊随口招呼。
“是啊,做饭了?”海珠问。
“在做了。”
二旺奶听到声快步出来,她喊住海珠,问:“今天可逮到好东西?我家没菜下锅了。”
“在海底遇到虾群了,逮了上百斤。”海珠今天一天在海底就追着虾群跑了。
“那可不少,没在码头卖了?”出来拔葱的阿婆问。
海珠见二旺奶没有要买的意思,她抬脚往回走,说:“不打算卖,拉回来煮了晒干,天气不好的时候不做饭就吃它了。”
她不仅打算晒虾干,还打算在台风来之前熏几十条鱼,熏熟了用油纸包好存起来,往后再遇到大风大雨天就吃冷食,她可不想再闷在厨房里被柴烟呛得头疼嗓子疼。
家里也在做饭了,齐老三拉了一车水回来正在往水缸里倒,冬珠、风平和潮平都湿着头发坐在院子里晒。
“去河里泅水了?”海珠问,又说:“三叔,水倒缸里了你跟我去码头一趟。”
“好,我正好推车过去拉几桶海水回来。”
“我也去。”冬珠蹦起来,“姐你饿吗?奶买了红枣米糕,还是热的。”
海珠点头,她立马跑进厨房从锅里拿一块枣子最多的米糕出来。
齐老三拉车出门,海珠带着三个无所事事的小的往码头去,出了街遇到栓子从肉禽铺提了只活鸡出来,他看到人大步跑过来打招呼。
“栓子哥,你手可好了?”冬珠往他手上看,还缠着布呢。
“快好了,在长嫩肉了。”栓子动了动手,表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朝海珠点了下头,跟齐老三说:“老三,等禁海了你的船要是没地方放就划到河道上去,停靠在下河村存船的河道里,我媳妇的娘家是下河村的,我的船就停在那边,存取都方便。”
齐老三心动了,他看了海珠一眼,点头说行,“我去停船的时候就报你的名?”
“对,就报我的名,我明天去跟我老丈人打个招呼,他就是守船的。”手里的活鸡扯着嗓子叫,栓子看了眼天色,说:“就这样说定了,家里还等着炖鸡,我先回了,你们也去忙。”
人走远了,齐老三才说:“栓子这人挺不错。”
海珠没反驳,栓子家的人每逢遇到她,离得老远也会过来打声招呼。
到了码头,齐老三上船下底仓捞虾装桶,冬珠带着潮平和风平在船板上跑,或是踩着木梯蹬蹬上二楼。
“吵死人了。”齐老三提着桶上来,皱眉说:“不准再在船板上跑,吵得我想揍人。”
冬珠阴阳怪气的“噢——”一声。
风平和潮平都学她。
齐老三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嘻嘻,三叔最近好喜欢发脾气。”风平说。
“那也是他的哭包闺女折磨的,可不关我们的事。”冬珠倚着木栏杆看码头上买卖渔获的人,通透地说:“带孩子的人都爱发脾气,像海里的水母,谁碰扎谁。三叔,你觉得我说得对吧?”
齐老三拎着空桶走过去,恍若未闻,不搭理她。
“说中他的心事了。”冬珠嘿嘿笑。
“你们待会儿挨揍我可是不拉架的。”海珠蹲在岸上笑,“星珠今天又哭了?”
“她哪天不哭,眼泪比海里的水还多,还吐奶,只能抱着睡,一放摇篮里就哭。”冬珠往底仓暼了一眼,有些同情地说:“三叔吃饭都还抱着她,一顿饭不等吃完菜先凉了。”
齐阿奶年纪大了,腰又不好,张罗着家里的事,还操心潮平父子俩,再照顾个奶娃娃她身子吃不消,齐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