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大衣口袋里的爪子都已经有些僵硬。
再逃避,也终究逃避不了黑暗即将笼罩正片大地的事实。
姜时时抬起那只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爪,抵着脑袋,看向已经被他捏的有些皱巴巴的信封,顿时间,胀胀的昏黄感充斥满整个心口。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连忙把用两只爪子把信封按在膝盖上,平放展开,使劲抚平着上面的褶皱。可惜,不管他怎么做,都没办法去除已经留下的皱痕。
微微停顿。
姜时时最终停下了动作,薄唇微抿,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
直到坏哥哥的那只大手伸过来,重复着他刚刚抚平信封的动作,他这才伸出爪子,按住对方正在移动的手背。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姜时时深呼吸一口气,移开游无肆的大手,将信封翻转,轻轻摸了摸信封上精致的火漆烙印,把每个纹路都记在心里,这才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
信封很薄。
打开后,只有也仅有一页。
姜时时把那正反面都写满字的信纸展开,引入眼底便是熟悉又陌生得仿佛已经半个世纪远的‘时时小可爱’,只看到这几个字,耳边就像是还回荡着那声声呼唤。
他将视线往后移去。
开口第一句就是‘时时小可爱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赏卿云大概也觉得这样的开头有点老旧,第二句就是‘真的很远所以就不用太想我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还早。
通篇都是夸着姜时时各方面的好,又鼓励着要乖乖治病,写着写着,就这么到了信纸的另一面。
剩下还能够书写的位置已经不多,她也没有再继续念叨下去,而是话锋转动,提到在黑市白塔的仓库里存了礼物给姜时时,还叮嘱千万不能忘记去拿,更是说如果忘记取出礼物会非常不开心。
写到这,信纸已经只剩下最后那行。
赏卿云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笔落墨后,又转而只留下了简简单单的一行祝福语——时时小可爱要天天开心哦。
作者有话要说:
啊,通宵码字,小剧场被我一口吃掉了!
明天日万!
海之歌
看到这,姜时时眼眶微涩。
去了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究竟有多远呢?是不是…远到再也见不到了?
他视线落在最后那行墨迹明显有些交叠处,伸出尖尖指甲轻轻过去。
也根本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戳坏信纸,只是虚虚点着,碰都没有碰到纸张上。
漂亮姐姐应该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只是薄薄一页纸根本写不下多少的内容……
“我不是小朋友了。”
姜时时闷声说着,他眼眸微垂,直直盯着信封末尾的最后那句话,视线渐渐朦胧,心中闷胀感更盛。
在昏黄夕阳下,越想越觉得难受。
脑袋一歪,靠在了身旁游无肆的胳膊上,声音提高稍许,继续开口:“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就只是一页纸……
还跟他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又让他不要太想念,还说一直都在看着他,全都是骗人的!
那个所谓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是用来哄小朋友的借口而已,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其实就是…死,是人类生命的尽头。
姜时时已经明白,不是所有生物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死亡后还能继续再以新的形态‘活’下去,他和坏哥哥也只是少部分的意外而已。
对人类这种脆弱无比的生物来说。
死亡往往就意味着消失。
见状,游无肆把姜时时揽入怀中,原本靠在他手臂上的脑袋改而移到了胸口。
他抬起手,轻轻按住小僵尸的额头。
低声说道:“时时是大朋友,至少在哥哥心里就是永远都不需要长大的大朋友,赏卿云小姐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这话,姜时时紧紧抿唇,闷闷应了个‘嗯’,就不再多说些什么。
他眼睛眨也不眨,将信封上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反复阅读着。
信封里说着要乖乖治病,还说以后能说话的声音肯定很好听,现在他都能说话,声音也很好听,可漂亮姐姐却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听不到。
游无肆见姜时时心情实在不好,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言语都太过无力。
他的小僵尸已经明白了非常多的大道理。
说再多都只能徒增悲伤,这一关,还是要自己迈过去才行。
思及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无声的陪伴在落日之下。
海浪如歌般,在遥远的海岸线处拍动着,又随着海风传到酒店的大露台,若有若无的包围着姜时时与游无肆。
天色渐渐转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