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问我玉兰的名字,我就将缘由都说给她听。她这个人,喜形于色,好懂的很。她一脸惊讶又好奇的问起姓氏,我便说,在我肚子里出来的跟我姓那也不过分。
林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朝我指了指那一颗银杏,问我名取做杏怎样。
我当然说好,又问她如果是男孩子怎么办,她却笃定了一定是女孩,她说这是她的直觉。
她说她以后会当个好母亲,我信她。
她说她以后想去很多地方走走,我也信她。
我给她举了好几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她就那么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林钰。
陆刻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明清小说,给她看出了个杯弓蛇影来。
我知道孕晚期孕妇会更加精神不济,她居然问我是不是要加害她,我看着她只觉得好笑,开玩笑的应了,也幸好她没放在心上。
后来孩子顺利出生了,应了她的话,果真是个女孩。林钰说也想像我那样,把自己的姓氏冠以她,最后取名为林杏,我还抱着她颠了两下,她也没哭,就那么睡着,很乖,以后肯定会很像她母亲。
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分公司的建设,我不得已只能回到国外,而那已经是半年以后了,我让人给林钰带了一封信,还留了些现金和我在国外的地址。
那会儿我也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我要是去见了她,就不会再想走了。
我每天从邮箱面前走过,都会下意识去看一眼里面有没有信封的出现。有时候有,可拿出来一看,期待急转直下不知道变成了什么。
玉兰真的长大了,懂得怎么威胁人了,这孩子让我不要叫他玉兰,说是娘里娘气的,我倒不认同这个说法,跟他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我落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落寞,忽然想再看一眼秋日里的银杏树。
直到我收到了林钰的信,一连一便是好几封,封封均为绝笔。
我盯着信逐渐呆滞,似乎上面字字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放置一夜也未完全将这幻觉消散,那时我便知道,有些东西好似已经晚了。
她比我初见她时还要瘦弱,一眼就知道她受了多少的苦头。她比以前稳重了许多,我知道她只是没有力气再闹我,只是讲了一会儿的话,她便坚持不住咳起血来。
我心里想说的有很多,如果早一些治疗是不是会好,如果早一些告诉我的话我就会立马赶回来了。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说,阿樾,好久不见了。
我说,是啊,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怎么你一回来,我反倒有点舍不得你了。
我说,那你就多留些日子吧,我也有点舍不得你。
最后她也没多留些时日。
我牵着林杏,看着那戏台上黑布帘和《春草闯堂》的突兀搭配。林杏问我,会不会记得林钰,我说会,我永远都会记得她。
但最后当我坐在轮椅上仰头看那树上的玉兰花时,我就知道,我真的要食言了。
那天她问我,如果还有下一世,能不能跳过所有人,先和她见面。
我默念着那时的答案,如果还有下一世,我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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