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地也不好,你看看,比周围的地界的高度矮一圈呢,看圆不是圆,看方不是方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倾斜的,各人从不同地方看东西都长得未必是一样的。”
“不过,听说是从前朝开始就这样,天上一有雨这里积水,周围就咱们这儿就是陷在底下半尺的,咱们往旁边看周围却是要垫着脚看得才是真的,这地方也和人似的矮人半尺,活像奴才。”
那门房兵丁想想却又来了句。
“诶,话说你在这儿找什么?”
“小的再找一个小孩,这小孩怪得很,半月前还偷了我和我兄弟的钱袋,就想在这儿四处打听打听。”
“怪小孩?是何何模样,说起来,我老早之前好像倒真在这附近见过一个。”
“哦,在哪儿?”
“在大约八天前的马房后头,蓬头垢面的一个小毛孩子,还一个人在那儿躲着蹲在地上哭个不停,几个人上去抓他,他见了就跌跌撞撞地在地上边爬边走,也不知他那一天晚上到底去了那儿。”
“最奇怪的是,我上去抓他时,发现这是个缺了一只手,一只脚的畸形怪孩,那套着条旧衣裤的右腿根就剩下一小节了,不知是不是被什么车给压断了手脚。”
这话,段鸮在傅玉的后头听得分明,两个人也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却具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点蹊跷。
少了一只手一条腿,还躲在马房后面大哭,这倒是条线索。
尤其,听门房兵丁这么讲,傅玉和段鸮这才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原来马球场真的跟周围的其余民宅建筑的地面高度有出入,而且容易造成视觉误差。
倾斜的视角,会让原本的形状不是原本的形状。
仔细想来这个说法也很奇妙。
可看圆不是圆,看方不是方。
那么如果和媛格格看到的那个‘圆’在一般人看来,平常又到底是什么呢。
但很可惜,这一位看来并不知道更多事的门房兵丁到此也未有更多的线索可以给他们,‘透明人’之事后续却也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于是乎,不得已,来来去去,二人这才赶在之后的某一天夜里才碰上了头。
1740年
顺天府
这一天,若是仔细算算日子,今日,已是第八天子时。
之前那整整七天,因为案子比以往更为复杂,怪异,难以找出真相的缘故,段鸮和傅玉各在南军机偏所和海东青凑活着倒着睡了几个晚上,也没功夫见面。
直到昨夜之前,他们俩一直到半夜都没工夫睡下。
此前,段鸮和傅玉两头都在借着各自的人手查找着具体和媛格格消失前后的那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只是今天这一旦碰上面,他们俩也没工夫和一般常人那样聊什么儿女情长。
因外头都是大晚上了,这两个人找个无人处就这么一块席地坐下了。
夜半三更的,天色很黑,但人出现时,傅玉还是已眼就看到了在暗处等着他的段鸮。
“踏踏——”有马蹄子声响起。
傅玉下马时对着不远处的身影招了下手,段鸮也抬头看到了他,随后二人才走到一处来把两匹马给下了,偏这时候,巷子口还有个身披头冠,画着一张花面的魁梧老生在前门牌楼上搭台唱曲。
口中唱的正是一出名戏——《文昭关》。
【‘一轮明月照窗前,’】
【‘愁人心中似箭穿。’】
【‘实指望到吴国借兵回转,’】
【‘谁知昭关有阻拦。’】
这戏台上老生唱戏的声音,离二人正是不远不近。
一只手拿下马鞍,在巷子口拴好暗香和梅花醉又折回来后,傅玉那一身从养鹰所过来找他前,都没来得及换下的的黑色制服就又一次出现在段鸮身上。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身子却像是天生长在一起般。
天冷得很,坐在内务府门槛前吃一顿很不像样的饭,这回吃的是一碗热腾腾的羊杂碎。
这口膻味重的很的汤,底下还浸着小块的泡馍和烙饼,一般就也底下百姓爱吃。
可对于他们俩来说,却也是香的不能再香的一顿夜里的饭食了,也是这耳边听着曲,那一个在台上赢得满堂喝彩的老生唱到此处时,声音已是又一次传来。
【‘既是真心来救我,’】
【‘为什么七日不周全?’】
这远远的,还在一个劲咿咿呀呀的老生口中铿锵悲戚的一番唱词要说应景还真是巧了。
戏中所唱的七日,指的是春秋时伍子胥落难逃到昭关处,因关前已贼人缉拿,过关不去,躲在隐士东皋公家,一连七天,又急又愁,须发皆白,可不就验证了他们两个人眼前之情景。
“……贪图富贵将我害,你就该拿我,献昭关。”
当下,傅玉在这后头兴之所至地小声抬头跟了一句,又往石阶上后头那只石狮子上一靠,随后他先让段鸮往避风口坐一坐,又伸手探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