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什么故事呢?”
“你会说什么?”她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像一只被弄醒的猫咪。
“我不会……”张副官说的是实话,这辈子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人说过故事,现编也不会。
“那就说‘烝之浮浮’那个。”
“那是诗经,分风、雅、颂,风又有十五国风,雅又分大雅小雅,颂……”
“哎呀谁要听这个!”甜辣椒拍了拍床,“你既然不会,就……就从这什么诗经的第一篇开始讲吧。”
“是……”张副官清了清嗓子,略局促地说,“诗经第一首诗,便是,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几句我听过的。”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几句就不熟了,说的什么意思?”
“待把整诗说完,我再讲它的意思。”张副官这时倒和平时不一样,很有些不可动摇的权威,他似已陷进了那诗句之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张副官慢慢地把诗念完,看甜辣椒一脸恬静,已经睡去,她这时没有任何一刻的张扬、妩媚和不可捉摸。他心里忽然像被人捏了一下,不可避免地想起她说当年躲在窗外,听她严厉的师父对着女儿念生民诗句的样子。即使她没有听懂,也记到了今天。
“甜小姐?”张副官极低声地喊了喊,那西药吃了确实容易酣睡,他该走了,可他刚想站起来,却又坐下了,他在昏暗之中出了会儿神,俄而,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道,“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