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衍似笑非笑地看方晴一眼。
方晴讪讪地又把钱夹子揣了回去。
郑衍板起脸,拿起行李往候车室走。
方晴翻个白眼,这是生气了?这厮有时候爱财,有时候败家,谁摸得准脉啊?前次打赌输给他一块钱,你看他美的。
其实郑衍生不生气的,方晴也不大在意。他心大着呢,过不多会儿自己就好了。
目送方晴乘的火车开走,郑衍突然觉得寂寞起来。
方家早已经一片年味儿。春联挂了起来,扫除早就做完了,馒头、肉包子也蒸了一小缸,吴氏刚炖了肉,正要炖鸡。看见方晴,扔下铲子,先来看闺女。
方晴咧着嘴笑,“还是我有口福。”
吴氏笑话闺女,“还是那么馋。”却用筷子夹起一大块五花三层的,方晴赶忙张大嘴接住,“嗯,好吃!”
方守仁和方旭正在屋里下棋,方晴回来了,这棋也不下了,一家子坐下说话。
说一阵话,方晴又把行李打开,分礼物,没什么新意,方守仁和吴氏都是衣服鞋帽,方旭除了衣服,还加了新式笔记本什么的,又有些糕饼蜜饯单收拾出一些来,送去刘家和另外几家邻居亲朋。
“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尘土;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陆镇的年大致就是按童谣里唱的这样。
方晴回来得晚,已经是年根儿底下,吴氏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方晴可帮的忙有限。
即便有需要帮手的,吴氏也不让方晴动手,只把方晴摁在炕头上,让她吃各种零嘴儿,还时不常跑进来看看,问一句,“下半晌给你熬糖做糖葫芦吧?山楂都是我一个一个挑好的!”或者拿个芝麻糖进来,“你三婶子做的比旧年好,你尝尝……”弄得方旭越发嘀咕自己是从运河里捡的。
母亲这样,方晴便只好窝在屋里跟父亲、兄弟聊天儿。能聊什么,不外就是问问家里的事,说说外面的事。
方晴照旧地报喜不报忧,笑嘻嘻地说起最近的见闻还有报馆里遇到的趣事。
方守仁少不得夫子心发作,来一番感慨,说几句庭训——方晴被外面的世界修理了一番,耐性比先前好多了,以往听庭训多只是面儿上恭敬,如今倒肯细细想想父亲说的道理了。
方晴又问起方旭在学校的事——方旭今年考进了河北省立第二中学。当时入学考试勉强够格儿,好在方旭认真,年前这次考试倒还不错,国文考得最好,算学、科学课成绩也提升了,只是外国语还不大行。
方晴又问在学校的吃食、住宿、与同学的关系。
方旭是大孩子了,不大愿意事无巨细地跟家里汇报,但姐姐问,少不得捡着大面儿上的事说一说——年前跟刘睿英打了一架的事自然是不会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