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明哥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闲言少叙,言归正传。说罢云文与刁虎将山玉扭到府前,天才大亮,投进刁、云两家名帖。那知府姓元名正,乃是元大师的门生。一见了名帖,怎敢怠慢,忙叫家人请二位少爷入内。二人步进三堂,见礼已毕,茶罢三巡,云文呈上状词。元知府接来一看,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忙命升堂。又道:“二位世台请便,待卑职严究便了。”二人告退。元知府一面委宛平县前去相尸,一面传齐三班,点左右升堂。已毕,先带原告家属并见证,问了备细,然后叫带凶手钟山玉听审。那山玉来到丹墀,口叫冤枉,双膝跪下。元知府定睛一看,见山玉年纪不上二十,唇红齿白,一表非凡,不像个杀人的模样,心中有些疑感。便问道:“你这小小年纪,为何黑夜杀人?还是有仇,还是无故?从实招来,免受刑法。”山玉扒了一步,口中平道:“太公祖在上,容难生为细禀。难生世代书香,颇知法律,怎敢杀人。只因难生为父出边廷,代皇上修造万里长城,多年无信,是以难生到京讨信。蒙云老伯母相留,未曾回去。昨日因是清明节,令蒙砚兄请到桃花店踱青,又遇刁公子邀在他庄上饮酒留宿,妓者陪酒。生因酒困,在外看月,就在外边隐几而卧。睡梦之中,猛听得房中一声怪响,难生惊醒,入房去看,不想看见一人,已经杀在地旁,在钢刀一口,不知何人所杀。看见张起声来,云文兄误认是难生所杀,道扭至公祖台前。但生与死者相万千里,并无半面之交,又无仇怨,焉肯失手杀人,致干法纪?求老公祖笔下超生,明见万里。”那太守听了只片口供,句句入情,言之有理,便道:“下去。”
妓女上来,那妓女扒上一步,元知府问道:“昨日人是那个杀的,只有你在房中,必知就里,快快招来,免受刑法。”那妓女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与钟生口供无二。知府又问道:“莫非你爱上钟生,他二人因奸斗殴,杀死人命,代上他隐瞒么?”妓女道:“小泼妇乃烟花人物,人人可从,岂分厚薄,敢欺王法?求太老爷详察。”知府正要动问,忽见宛平县相了尸前来申详。知府看了详文,便道:“待本府亲自相验一番,便知明白。”遂叫衙役将一干人犯收监,打道前去相尸。消息传将出去,人人道怪,个个称奇,纷纷议论。这种府老家人钟安,好不惊慌,慌忙回庄报与云太太去了。且不表。
单言元知府打道,奔桃花店而来。不一时到了刁府的庄子,远远刁虎同云文前来迎接,接入入中堂。见礼已毕,茶罢三巡,元太守起身亲自入门一看,只见尸首倒在门里,背朝天,脸着地下,脑后一刀,深有三寸,鲜血淋淋。旁边朴刀一口,房中一切摆设俱没有打动,不相斗殴的形迹。周围细细一看,只见地下有灰尘的脚迹,循着脚迹一看,看到房门背后,有一双大脚的印子,却像双脚并站的模样,却一步一步到尸边。元知府道:“好奇怪,这分明暗中智杀的形迹。”遂拿笔画了影迹,走将出来,坐在公案上。云文上前打了一恭,道:“先兄的冤枉,要求老父台申冤。”元知府道:“世兄,这件事据本府看来,事有跷蹊。观此形迹,同钟山玉和那妓女的口共,不像是钟山玉杀的,必竟另有凶手。”云文听了,道:“若不是钟山玉杀的,难道我杀的嫡亲哥哥,图赖他不成!”知府道:“黑夜之中,事多讹错,人命重情,岂敢轻轻便认了?尚容本府回去审明,奉伏便了。”
正是:只道人情能陷害,谁知王法不容情。
云文见元知府口角顶真,遂令刁虎来商议,封了五百两银子,候知府起身,他俏俏的送上道:“些须菲仪,作为纸笔之费。事毕之后,等家父回来,少不得还要奉谢。”元知府见了,明知其中有故,只得收了,笑道:“领教领教。”遂一恭而别,上轿去了。
云文又见元知府去了,回到草堂,同刁虎议道:“我看老元耿头耿脑的,有些真情。倘若察出真情,如何是好?到不可不虑。”刁虑道:“不要慌,且看他明日如何定案好不好?我明日到刑部大堂张老伯那里,去说个人情,那时亲提严审,看他如何。”云文大喜道:“如此甚妙。”谈谈说说,云文告别回家,刁虎与包成商议,着人到府前打听。正是:任君使尽千般计,到底难坑有福人。
不言刁虎二人定计,要害山玉的性命。单表钟府的老家人,见了这一出段儿,唬得他悲悲苦苦,战战兢兢,慌慌忙忙,跑到云府后堂,喘在一团,哭在一处,连话也说不出来。云太太见了这般光景,吃了一惊道:“你们去祭孤,就去了一夜,使老身悬望,今日回来,为何这般光景?快快说来。”那钟安一头喘,一头哭道:“老太太有有有所不不知,我我家相公弄弄弄出祸来了。如如如今坐在那那那顺天府牢里。”太太道:“怎怎么讲?”钟安道:“坐坐坐在牢牢牢里呢。”那云老夫人一听此言,吃了一惊。
正是:魂飞楚岫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
话言云太太听见钟公子坐在顺天府牢里,忙问:“为何事?”钟安就把昨日出门,如何看花,如何吃酒,如何遇见刁虎,如何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