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帝都警察局凤鸣分局。

刺白的光打在脸上，郁西坐在审讯室，看着正在工作的摄像头，浑身都在发抖。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对面传来冰冷的讯问声。

她害怕地夹紧了腿。

她想。

她快要失禁了。

对、对了。

她想起来了。

是她砸了杨涵，杨涵报了警，说她要杀他，然后警察来了，婆婆也来了，婆婆看到满脸血的杨涵生了大气，直说她疯了。

然后她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我、我错了。”

她太害怕了，连心脏都在发颤，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努力地道歉——

自从囡囡去世后，每当她看见警察时，她就会回到囡囡出事的那天，那天，也有很多警察，他们围着囡囡。

她握住了囡囡的小手。

好凉。

就像现在铐住她的……冰冷的手铐。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犯罪了你知道吗？”

审讯的警察很严肃，她看着他们，她犯罪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涵说是你动的手，护工也作了证，你对此有异议吗？”

郁西咽了口唾沫。

是她动的手，但、但那是因为杨涵说话太难听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那时控制不住自己了。

对面的警察见她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

“你有娘家人吗？有的话我们帮你联系，买点礼物，去跟杨涵道个歉，现在杨涵不接受和解，夫妻之间，哼，也是少见……”

郁西摇了摇头。

她是孤儿，没有娘家人。

警察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不忍。

“那……你自己有钱吗？我们可以帮你申请法律援助，不过，如果杨涵非要你坐牢，恐怕法律援助的律师起不了太大作用，你要是愿意赔偿并道歉，我们会努力促成你们和解的……”

郁西低下了头。

她知道她没有钱，杨涵也不会和解。

杨涵恨她冒犯了他，她的钱全部都在杨涵那里，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就算她都拿来赔偿他，只要他不满意，她还是得坐牢。

杨涵就是要她知道，只要她得罪了他，只要她令他不开心——

她就得坐牢。

74

郁西被押进了滞留室。

今夜的滞留室空无一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被关了进来。

审讯她的女警好心给她送来了毛毯，告诉她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没有给滞留室的晚饭了，不过明早会给她送早饭的。

“郁西，你也别太紧张，我们经常见夫妻动手，双方在气头上，都想把对方送进去，结果第二天气就消了，还是念旧情的，你先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杨涵气消了，又打电话过来说愿意和解了。”

郁西抱着毛毯，低下头，小声地道了谢。

他们……都不了解杨涵。

只有她知道，杨涵报警抓她，就是为了把她送进牢里。

女警离开了。

郁西孤零零地坐在滞留室的床上。

不同于审讯室，滞留室里没有暖气，她被抓时在室内，身上穿的单薄，于是只好用毛毯把自己裹成一团。

杨涵不会放过她的。

她想。

即使最终他肯原谅她，免了她坐牢，也一定是为了让她从此更卑贱地服侍他。

而她已经活的够贱了。

如果再贱下去，郁西想，她宁可去坐牢，或者——

一死了之。

她并不怕死，毕竟能见到囡囡。

只是。

她又莫名地觉得窝囊。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杨涵先挑的事，最后她却要坐牢？

明明杨涵也打过她，他打了她那么多次，次次见血，有一次还把她打昏过去了，她都没有报警，还被他送去了精神病院，直到她跪着求他饶了她，他才肯放过她的。

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想着想着，终于弯下腰，抱住自己，无声地哭了起来。

75

哭到精疲力尽的郁西蜷曲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打开了滞留室的门，说话声传来。

“麻烦秦局长了。”

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很年轻，但彬彬有礼。

“姜总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郁西睁开了眼。

眼睛肿的像核桃，眼前仿佛蒙了层雾，直到揉了眼睛，才终于看清来人。

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长相很英俊，很礼貌，却又有种淡淡的疏离，见她呆呆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