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夜校的人群熙熙攘攘,二人隔着人群相望。
贺知洲示意陈锦惜走前面,他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不近不远,足够让陈锦惜安心。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安静,二人已经走出机械厂家属院的范围了,刚刚准备回头看去,贺知洲那张得天独厚的俊脸笑意盈盈地凑了过来。
他生得好看,眉眼深邃凌厉,可笑起来又和煦如春风,是不一样的感觉。
陈锦惜能感觉到心跳加速了一秒,这才挪开了视线。
“不是说在楼下等吗?”
陈锦惜继续往前走。
贺知洲轻笑了一声,低沉又带了点沙砾感的声音,在幽深的夜晚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终于不是一开口就赶我走,跟我划清界限了。”
闷声闷气的,陈锦惜还听出了几分委屈。
陈锦惜看过去,贺知洲唇角上扬,“看来厚脸皮还是有点用的。”
这下子陈锦惜更无奈了。
以前只知道这人克制冷静,遇事靠得住,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幼稚。
贺知洲注意到陈锦惜勾起的嘴角,笑意更甚了。
“省人民医院刚刚返聘了一个京市医院回来的妇科医生,说是妇科产科的一把好手,放了二十多个号,我给你约了一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做个全面检查吧。”
“产检吗?”
陈锦惜有些懵。
贺知洲点头,“国外的孕妇都会定期做产检的,国内暂时没有这个条件,但是你也怀孕这么久了,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思。”
陈锦惜无疑是心动的。
上辈子陶家人把她诓进家门之后就不管不顾。
别说什么产检,接生婆的红包都是她拖着产后虚脱的身体从私房钱里拿的。
出生的时候被接生婆满口夸着的大胖小子,让陶家人照顾了一个月子就开始病痛不止。
等她上辈子被陶家人残害至死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孩子瘦骨嶙峋的模样。
陈锦惜都不敢想。
她这个唯一的靠山不在了,陶家人究竟会怎么残害那个孩子?
恨意在心中升腾,陈锦惜的手边传来了一抹暖意。
“惜惜,你怎么了?”
贺知洲神情怔忪,凝神看着陈锦惜面上的每一寸。
他刚刚没有看错,陈锦惜分明是在痛苦。
“我没事,贺知洲,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上辈子的记忆拉扯,陈锦惜无意间迁怒于贺知洲。
贺知洲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似乎庆幸陈锦惜只是在说这件事。
“没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锦惜的小腹,温柔的慈爱,陈锦惜看清他情绪的那一刻,甚至有些恍惚。
“你是不是没有听清,他不是你的孩子。”
“可他是你的孩子。”
贺知洲郑重其事地看着陈锦惜。
被他那样郑重的眼神看着,那段不堪的记忆像一条疤疤癞癞的毒蛇,缠绕着陈锦惜不轻易被触动的自尊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