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上场之时，裴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哪怕是最坏的打算，也不如场上的情形变化快。

&esp;&esp;——他所有的策略都没能用上。

&esp;&esp;技巧能管用，前提是对手本身有破绽，当一方拥有绝对的实力优势时，所有的技巧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esp;&esp;从彩漆木球被抛向空中的那一刻起，赛场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esp;&esp;“砰！”江赜进球了。

&esp;&esp;进球，进球。

&esp;&esp;裴昀在烟尘滚滚中，狼狈应付，江赜游刃有余地进球时，球杆几次“不小心”打到了他身上，不像之前铁钩伤人见血，这一下下打得更加技巧，下手狠却不露痕迹。

&esp;&esp;裴昀想要拖延时间，就只能咬牙支撑，汗水流下来让视线不大清楚，握着球杆的手也被汗浸湿了。只要能再拖延一会儿，只要能进一球也好……虽然那是不可能的吧？

&esp;&esp;即便不可能，也要尽全力。

&esp;&esp;就在这种本能的意识中，裴昀终于挥出一杆。

&esp;&esp;场上寂静了片刻，突然欢呼声如雷动！

&esp;&esp;在海浪潮水般的喝彩声中，裴昀愕然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仿佛有力量贯穿了他整个手臂——挥杆出去的力量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esp;&esp;那是如光如电的一击，那是劈山填海的一斩。

&esp;&esp;那并不是他年少的身体里所蕴含的力量，却借由他的手臂和信心爆发出来，瞬间强大到令人目眩神迷。

&esp;&esp;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会有这种力量？

&esp;&esp;“裴探花，加油！”

&esp;&esp;“加油！”

&esp;&esp;围观的进士们脸上的失望被惊喜取代，欢呼声一片。江赜的神色大变，迅速策马袭回想要扭转局势，可是他没机会了。

&esp;&esp;随着一次次以不可思议的力度与距离进球，人群沸腾起来，欢呼喝彩的不仅是进士，还有一些金吾卫也不由得惊叹出声，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esp;&esp;“裴探花！裴探花！”

&esp;&esp;场下欢声如潮水，此起彼伏。

&esp;&esp;裴昀这个人一向懒散悠闲，胜利不会淡其锐气，挫折不可夺其意志。摔得一身灰土时他笑得出来，大胜时他也只是寻常神情。而江赜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乎意料失败的打击让他汗流浃背，脸色惨白灰败，完全被那个丢脸的成绩压得抬不起头来。

&esp;&esp;比赛结束，大多数金吾卫觉得丢脸悄悄走开了，几个平时和江赜交好的想去安慰几句，也被江赜歇斯底里的“滚！”给吓走了。

&esp;&esp;下马的时候，裴昀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白龙马被偷走了，那么为何他刚才打球时如有神助？是谁在帮他？从他第一次得到机会挥杆，所有的运气仿佛瞬间都光顾到了他身上。

&esp;&esp;春日光影绰约，只有风与云在树梢嬉戏。

&esp;&esp;“裴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站住！”

&esp;&esp;裴昀回头，看了江赜一眼，随即懒洋洋地对身边的同伴们说：“你们先走，我有句话和他说。”

&esp;&esp;春日凉风吹在身上，仍有些冷。

&esp;&esp;“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江赜喘着粗气，脸色阴沉得可怕，紧紧握着拳头：“别以为赢了我一次，你就可以得意！”

&esp;&esp;“我不得意。”裴昀俯视着他，慵懒的眼底里有一点笑意寒芒，“但，如果你再为难叶校尉，或者对他动手，我不会放过你。”

&esp;&esp;该说的话说完了，他没有再多看江赜一眼。

&esp;&esp;“哈哈哈哈哈……”江赜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一句话让裴昀停住脚步，“你以为，打听到了南岸的小船就很高明？”

&esp;&esp;裴昀猛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esp;&esp;“那个线索，不过是我故意放给你的。我根本没有把白龙马关在船上，那里我准备好了松油和火把，只要有人闯进去，就会成为一片火海。” 江赜放声狂笑，一直到笑出了眼泪，“我很讨厌叶铿然，非常讨厌。我一直想，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esp;&esp;裴昀脸色大变扔下球仗，翻身上马，朝曲江南岸方向狂奔而去。

&esp;&esp;八

&esp;&esp;在燃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