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娘生没爹养的私生子,村子里的风评都快被这一家子给祸害完了,催他们早点搬家。
同样是单亲母亲,可未婚先孕和先婚后孕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必定遭受无数的白眼与谩骂,因为十几年前的农村还很封建,尤其是没读过什么书,素质还低的,当着两个小孩的面就这样随意蛐蛐。
十二岁的陈书就已经学会隐忍了,默默承受着,毕竟说多错多,而且在大人面前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选择了沉默。
年仅七岁的小莱却很勇敢,听见对方开始诋毁他的妈妈,立马展开手臂挡在了他面前,回击的语气还挺礼貌,甚至有条有理地教育起了他们,那些人脸色很快就挂不住了,一边瞪她一边骂她没教养。
她才不关心这些呢,她只在乎身后人的感受,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被刺激到了,赶忙安慰他。
她说陈书哥哥你不要听那些人瞎说,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也是妈妈生的小孩,跟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的妈妈生你养你照顾你,她很辛苦的,是很伟大的妈妈,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她牵他的手,笑着对他说,说我们将来一定要多爱妈妈一点。
见他还是不出声,只是牢牢地牵着自己的手,她索性就问他听见了没有,直到日落后,那句我听见了,于他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但我清楚,那不是喜欢。”
他看着眼前曾经保护过他的小女孩,对他说要永远爱妈妈的小女孩。她长高了,模样比小时候还漂亮,依然瘦瘦小小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很亮很亮。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再无私地将他护在身后了,看着看着,想着想着,陈书的眼眶红了。
或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她妈妈离世的时候,克服艰难险阻来到她的身后,用尽全力安慰她。
但他清楚,年少时的心动并不是心动,他也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感觉她很像一场短暂的太阳雨,慢慢融化他被寒冰覆盖的皑皑雪山。
可雪融化后,还剩下什么呢。
许是自己的青春满是遗憾,他以过来人的经验对她说,他说:小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你还年轻,一定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微笑着点头,说好,我会的,你也是。
临行前,闻莱把翡翠玉镯还给了他,装在丝绒小盒里,他没说任何推脱的话,将盒子捏在手心,定眼瞧了瞧上面绑着的黑色蝴蝶结。
提醒乘客检票的广播正点播报,陈书跟紧队伍,回头看向不远处,目送自己的她,不顾社恐地大声喊道:
“小莱,祝你幸福。”
私人飞机刚落地,陈嘉凛就以葡萄突然失踪了的紧急理由,把周郁迦骗到了一家娱乐会所,还是那种禁止闲杂人等入内的会员制。
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进光线昏暗的包厢,意识到不对劲,周郁迦眉头紧锁,得知被耍,葡萄在他家好好的,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压根一点事没有,于是当场臭骂了对方一顿。
要不是事情还没处理完,他早就把狗狗带回家了,哪还需要寄养在不靠谱的陈嘉凛那?
两月不见,陈嘉凛脸皮又厚了几分,乐呵呵的傻样,骂就骂了,又不会掉一层皮。
“我说郁,你这次走得也太久了。”陈嘉凛表情突然委屈,“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每天有多无聊,我可想你了,想你想到心火烧,下次不许这样了。”
听得周郁迦冷笑一声:“嗯是,每天无聊到和朋友们唱卡拉ok”
在真皮沙发上落座,陈嘉凛目光嫌弃地扫了周围两圈,语气更嫌弃:“他们算我哪门子朋友,连我喜欢听什么歌都不清楚。”
他抱着周郁迦的胳膊不撒手,像个耍赖的熊孩子:“他们哪有你懂我啊,没人比你更懂我了,你是最懂我的。”
说得什么玩意儿啊!
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周郁迦不留情面地推开他:“你别发癫。”
董卓这时递来了纸质菜单,问他们要不要喝点啥,陈嘉凛大手一挥,妥妥的土豪架势:“哪个最贵点哪个,也可以全点,反正我买单。”
说完,又去缠着他的郁了。
“你说你改个户籍怎么花那么长时间,你妈该不会舍不得把你让给你小姨,所以为难你了吧?”
周郁迦摇头,说:“是她让我改的,怎么会为难我。”
至于为什么浪费那么多时间,他只是在等她的答案而已。
“好吧……”陈嘉凛语调漫不经心,坐直了问,“所以你小姨和你小姨夫真打算一辈子丁克啦?那你将来岂不是要为他们养老送终?”
周郁迦还没答复呢,点完餐饮的董卓立即凑过去插话:“郁哥,你改户口了啊!e……你还姓周么?”
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得不要太近,陈嘉凛一脚就把董卓踹得远远的,骂道:“不姓周难道跟你姓?问问问就知道问,你个蠢蛋。”
“我才不蠢。”董卓弱声替自己辩解,差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