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没什么课业,正式拜了师后,便是依次与叁位先生分别详谈,不止考校功课,还包括家中情况,才艺喜好等等。先生承诺不会干涉其发展,还分别赠了他们相关的书籍,比如苏诚就收到了医书,顾蒙收到了地理游记,诸如此类。
轮到王星,她功课自是对答如流,叁先生说她“长文采,弱针砭”,她也虚心接受,并承认自己读书甚少,启蒙欠缺,对于时政知之有限。
玖先生倒是夸了她,说,虽然有很多人云亦云之言,见识也还待提高,但胜在敢说敢想,比如对于当今大热的治贪,说出“藏富于民利于国,然藏富于官利于君,上行下效,士风溃于权臣崩于帝奢,贪腐滥于官场源于宫廷”这种话,直指今上与国本,不可不谓不大胆。不过最终录取则是因为她提到了所有人忽略的女子,“何以女子可务农不得拿枪,可骑马不得远征,可赋诗不得策论,可接生不得行医,可治家事不得断庶务”,先生也正是那时确定了她女儿身的猜测,更觉难能可贵。
说到家中情况依旧是含糊其辞,好在其余都还算率真,于才艺上更是大言不惭道:“学生善绣花。”
几位先生听罢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不愿意透露身份,却对此事不加隐瞒,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互相商议了半天,才略带愧疚地拿出了一本《齐民要术》,并声明他们会再寻绣样珍本,今后也一定为她备些上好绣线云云。
散学后,学子们纷纷去到内务厅登记要采买的用品,王星由于没有独立房间,便只是领了些文具准备先去韩砚那里安置一下。
宿舍在西院,从内务厅过去要穿过中央的书堂,而王星刚过了书堂跨院就被拦了。
“王家庶子,王星,这么一号人物我竟闻所未闻。”
王星抬头一看,脸就红了。
那人继续道:“你我两家交情匪浅,我却从未见过你,委实奇怪。不过听你刚才在乾会上行令精彩?倒是个有才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试探,王星无法解释,只得作了个揖回过去,头都不敢抬。
这人叫林峯,王副将就是他祖父一手提拔的心腹,林王两家又时有联姻,关系深厚。林峯虽未见过她,她却对他熟悉的很。
林家祖籍辽城,但因着姻亲的关系,时时走动。
是以双方都对各家家中人等了如指掌。其中最抢手的莫过于林家嫡系的二公子,林峯,貌若潘安,白皙秀美,读书又好将来必有功名在身,王家女无不心悦之。
王星也不例外,她虽然从未被允许去见过宾客,但也暗中偷看过这位身负盛名的林公子。一见之下,果然惊为天人,林峯不像哥哥那样高壮鲁莽,也不似管家小厮那般普通,站在王家众人间,更显得是面若冠玉,举止有度彬彬有礼,焉能令人不喜?
“你是不敢抬头看我?”
王星惊慌,忙道:“非也,只是未令林二公子记住,心中羞愧。”
“你不愿说便罢了,我即刻便修书王家,最近是否有人逃家一问便知。”
王星知以林王两家交情,早晚瞒他不住,只道:“还望林公子有了答案后,看在林王两家交情的份上,莫要到处声张。”
说罢绕过他便要走,林峯却不依不饶:“师弟这话倒真让我想起一个,就算逃了,王家也不会声张还暗自庆幸的王氏子——女。”
他说着再次拦住王星,这次是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王星一句惊呼还卡在喉间,便惊觉他已伸手扯了她脖子上的缠领,顿时脖根涨红,又被发现了!
林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请问王家小弟,你是尚未发育呢,还是天生就没有呢?”
他的手指来回轻拂着王星的颈子,酥痒难耐,她想躲闪却又被按住,一时又急又羞。
“采山!别欺负师弟了!”
林峯回头,懒懒地看了眼韩砚,松了手。
王星赶忙用手护住脖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缠领。
韩砚走过来,道:“我先带你去睡房安置东西。”
林峯皱眉:“睡房?韩师兄你……”
“你早上没去还不知道罢,王师弟是这一届多招的,一时没有睡舍,先生让她先于我同住。”
王星把头埋得更低,心中叫苦连天,林公子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知如何看她要和韩砚同寝的事,更不知会不会告诉韩砚乃至告诉先生。
“师兄……”
“林……师兄!”王星抬头,在韩砚身后对林峯拼命使眼色。
焉知她本就生得娇媚,正经起来不明显,此时羞红了脸又急得眸光泛泪,艳得花仙子一般,直把林峯看得筋酥骨软。
韩砚眼看着林峯脸色有变,正要顺着目光望去,却被他一手揽过,到“师兄不如带我同去,我还没见过两人一间的睡舍呢!”
不知为何,林峯不想让韩砚看到王星现在的样子,占有欲来得悄无声息。
王星跟在后面,吁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微笑,林公子决定帮她了。
脖子上仿佛还留有公子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