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按照规矩,后日就该送往京郊皇陵落葬了。
赵素如今被软禁宫内,凡是露面场合,皆被周帝禁止出席。后日送葬之事必然会落在烟年公主身上,倘若能想办法让那三千人混入送葬队伍,半盏茶的时辰都不要就可以直接离京,被人发现的危险也会大大降低。
燕凤臣与赵烟年感情甚笃,又是驸马之位,由他暗中操作换人,岂不是易如反掌。赵素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赵烟年却不是,此路不通,换条路再走不就行了。
容宣思及此处,重重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真是蠢,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这回事。他立刻推门进屋,眼见姬凡站在书房内,快步上前攥住他的手腕道:“你不必让那三千人分做数十批冒险从北门离京了,眼下便有一个办法!”
……
燕凤臣平生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练武,二是吃。别的事与他不相关,也管不了,打架的时候能上就行。但万万没想到,与权谋出逃相关的费脑之事有一天竟也会落在他身上。
他挠了挠头,很是费解,自己才刚刚回去公主府,屁股都没坐热,怎么又被揪了回来:“殿下想让那三千军士混入送葬队伍?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刚才回府的时候听见嬷嬷说周帝下了旨意,皇后丧葬一切从简,原定了四千人的送葬队伍,现在已经减至了两千七百人,剩下的三百人只怕无处可去。”
姬凡缓缓吐出一口气:“三百人,无碍,散做数批从北门离去便可。”
三百人,怎么也比三千人目标小,北门又由薛万平值守,问题应该不大。
然而燕凤臣犹豫半天,又吐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可我刚才回府听公主身边的嬷嬷说,从今夜开始,城门戒严,若无陛下手谕,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城。岳相他们可以请旨带着使团光明正大离开,那两千七百铁骑也可以混入送葬队伍离去,剩下的三百人若想从北门离开,只怕难上加难。”
很好,薛万平这条线算是废了。现在城门许进不许出,别说是薛万平值守,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
燕凤臣这个傻小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两个倒霉消息。容宣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艰难吐出了一句话:“你那个嬷嬷,消息可靠吗?”
可别是燕凤臣把人家闲谈碎嘴的小道消息当了真。
燕凤臣见他不信,用力拍了拍胸脯:“自然为真。苏嬷嬷刚从宫里出来,听她说陛下今日殿前受惊,连夜传来太医问诊,没多久就下了旨意不许出入,明日就会在城门口张贴告示了。”
姬凡还算平静,闻言陷入沉思,皱眉开始思考对策。
容宣已经开始头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闭眼揉了揉太阳穴,真想带着那三百人直接冲出城门算了,闹他个无法无天。
嗯……无法无天?
容宣想起这个词,脑海中忽而浮现了一个人。他不知想起什么,下意识坐直身形,重重拍了拍姬凡的肩膀:“我知道那三千人该如何出城了,你等我消息,我去去就回!”
语罢匆匆忙忙起身,径直离开屋内,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这京中若论无法无天,除了纳兰春,谁还敢称第一。周帝虽然因为太子之事迁怒纳兰一家,可对永宁公主这个胞妹还是心慈手软,特意赐了不少奇珍安抚,连带着纳兰春这个外甥也沾光。
纳兰春平日策马横行霸道,呼朋唤友去京郊赛马打架的事可没少做。若是心情不好,强闯城门,有皇帝亲外甥和公主独子这两个名号顶在头上,想必城门守将也不敢阻拦。
更重要的是,他乃周国人,带着家仆离京绝不会引起怀疑。
容宣趁着夜色赶到了纳兰府,然而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就见远处的街道忽然慢吞吞走来一抹身影,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赫然是种树归来的纳兰春。
容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纳兰春本来就是个跳脱性子,对种树这种事厌恶至极,可不知是不是近日事情太多,他反倒开始喜欢上一个人清清静静待在山上的那种感觉了。
纳兰春今日种了一天的树,累得连走路都抬不起头来。他扛着锄头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想起赵素受了冷落,又想起家中长辈曾说皇帝也许要废黜太子,不免更加忧心。
纳兰春垂头丧气,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府门口,嘴巴便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紧接着猝不及防被拉进了一旁的暗巷。肩上锄头当啷一声落地,孤零零的待在原处。
纳兰春平生树敌无数,见状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龟孙子来套他麻袋,一套乱拳正准备打出去,耳畔却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嘘!是我!”
嗯?
容宣?
纳兰春闻言身形一僵,下意识看向来人,借着朦胧的月色,果不其然发现面前的人赫然是容宣,又惊又喜:“容宣,怎么是你?!”
容宣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见纳兰春仍是一副跳脱性子,心中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松懈了几分:“我这次遇到麻烦了,来找你自然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