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太规矩了。
一想到这将是一段无法回应的感情,而柳玉茹又牺牲了这么多,顾九思就有些愧疚了,他也不大声和她说话了,就放低了声音,小声哄着她。
“别哭了,未来日子还长,你还有时间慢慢想。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你既然嫁进来,我娘也会对你好的。我爹娘人都很好,你别担心。”
她又不是嫁给他爹娘!
柳玉茹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她不想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悲哀。而顾九思就在一旁伏低做小的劝:“不哭了不哭了,我给你说笑话。来吃点东西,饿坏了多不好。柳小姐啊,情爱伤身,你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你以后要往钱看,真金白银,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想不透这个理呢?”
“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你休息好了,明天我带你去花钱。等你大把大把银子花出去的时候,你就会感受到,人世间如果有什么痛苦无法痊愈,一定是因为你的钱不够多。”
“来,”说着,顾九思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他最后一招了,以往只要拿出银票,谁都能对他笑脸,但他不确定这能不能管用,他将银票放到柳玉茹怀里,认真道,“你也哭累了,抱着这张银票,好好睡吧。”
柳玉茹没说话,她是真的哭累了,她被顾九思扶到床上,顾九思给她卸下凤冠,脱了鞋,小心翼翼盖了被子。柳玉茹就蜷缩着,抱着银票,在床上抽噎。
顾九思靠着床坐在地上,听见柳玉茹终于不哭了,身后传来熟睡的呼吸声,顾九思叹了口气。
他的心好累,好疲惫。
他一个纨绔子弟,为什么要面临这么复杂又沉重的感情羁绊?
他在感慨之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再一次肯定,人真的要多带点钱在身上,当一张银票没法解决的时候,你还能有另一张。
柳玉茹睡了一夜,她抱着银票醒了。
她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内心麻木平静,什么都不想。
在经历过彻底的宣泄后,那些痛苦和愤怒倾泻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对为来的绝望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如何走下去。
再如何聪慧机敏,她始终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怕十五岁已经及笄,可对于这漫长的人生来说,十五年,远不够一个人内心的成长。
你可以通过十五年熟读四书五经,可却无法通过十五年得到一颗面对世事都能冷静坦然的内心。
她不想再抗争了,就彻底放弃,躺在床上,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什么都不想。
而顾九思也没敢招惹他,在下人把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跑了出去。
他想了一晚上,他想好了,他不能就这么认命,他要反抗顾朗华!要让柳玉茹熄了对他的心思!
他要用行动表达他的叛逆!
于是他夜里从新房里掏出了自己藏着的私房钱,换好了衣服,在下人开门的瞬间一路狂奔出了顾府。顾府的下人被自家少爷逃跑的速度给惊到了,面面相觑片刻后赶紧报告了顾朗华,顾朗华和江柔刚起身,顾朗华听见顾九思跑了,摆了摆手道:“跑了就跑了,儿媳妇儿呢?儿媳妇儿还好吧?她没跑吧?”
来禀报的管家愣了愣,有些茫然道:“没跑。”
不关心儿子,这么关心儿媳妇儿的吗?
听到柳玉茹没跑,江柔和顾朗华都松了口气,江柔道:“儿媳妇儿还在就好,九思跑了就跑了吧。”
管家:“……”
这儿子大概不是亲生的。
江柔和顾朗华的宽容顾九思是不知道的,他拼了命跑出了顾府,根本没敢停,一路狂奔到了自己常去的酒楼,在酒楼里上了包间,派人给杨文昌和陈寻送了信,接着喝了口小酒,总算觉得有了几分安全感。
然后他就在酒楼里等着杨文昌和陈寻,等了半个时辰,两个公子哥儿衣衫不整的跑着来了,关上门后,三兄弟面面相觑,短暂沉默后,杨文昌拱手道:“恭喜恭喜……”
“别恭喜了,”顾九思痛苦捂着额头,“我感觉我的头都炸了。”
“炸什么啊?”陈寻走到桌边,倒了杯酒,劝慰道,“就娶个女人,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柳玉茹不就是贪图顾夫人的身份吗?给了她就是了,以后咱们该怎么玩怎么玩,你也别担心。”
“不,”顾九思痛苦出声,“她要是只是贪图钱就好了,问题就是,我昨晚才知道,她不是冲着钱来的。”
“那她是冲着什么来的?”杨文昌有些懵,他们三个早就一致想明白了,柳玉茹就是冲着钱来的,没有其他可能。
顾九思抬起头,叹了口气,有几分怜悯道:“她,是冲着我来的。”
“她想报复你?”杨文昌第一个反应,惊讶道,“这个代价有点大吧?”
“不,”顾九思认真道,“她喜欢我。”
话刚出口,陈寻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喷了对面杨文昌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