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陆同知终于吐出了口中的布条,连忙解释道:“当时的曲兰县前任县令,立时就带衙役上山营救了,那会儿诉灾,佟知府还拨了赈灾款!”
“呸!”连云山往地上狠啐了一声,“不过是一群人上来装装样子,回去好交差罢了,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家也没了,亲人也没了,他们随随便便地将我们丢在一处空地上,任我们自生自灭,什么狗屁赈灾款,老子连个铜板都没见着,若不是实在混不下去,我们怎么可能会山上做土匪。”
双方一对质,这事儿就变得蹊跷起来。
谢见君听陆同知提过,走山是五六年前的事情,真要追溯,怕是连当时的县令,都已经找不到了。
然陆同知对走山的情况,了解得也不多,只听着前任县令来报,说村民都已经安置进附近的村落里了。
连云山见谢见君和陆同知都不说话了,那冯之越更是跟没事人儿似的躲在一旁不吱声,当是以为他们都心虚了,质问起来,愈发振振有词。
他眼一横,“还有这些村民,曲兰县旱涝频发,整个甘州都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人,成日坐在衙门里吃香的喝辣的,贪图享乐,一到年底就下来要钱要粮食,何曾知道村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就算是扎紧了裤腰带,也从牙缝里抠不出银钱来!每年押过来的,就那点赈灾粮,别说是救活一个村子,就连让大伙儿吃上顿饱饭,都不够!”
一句句控诉砸落下来,寨子门口一片寂静。
半晌。
“都说完了?”谢见君不疾不徐地问道,“还有别的要说吗?”
连云山大喘着粗气,冷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好。”谢见君转头缓缓看向冯之越,“冯知县,他说的这些都属实吗?”
“回知府大人的话,走山那会儿,下官还未上任呢,实在不清楚。”冯之越摊手作无奈状。
“我说是走山的事情了吗?”谢见君陡然沉下脸,“赈灾粮一事儿,你作何解释?”
“这、大人”冯之越一阵心悸,他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来,当即便屈膝,“大人冤枉啊,并非是下官贪污了那赈灾粮,佟知府分下来的东西,都被他们山匪抢走了,根本没到下官手上呐!”
“你放屁,我们拢共就没抢过几次,你少把罪名往我们身上扣!”连云山厉声打断,他知道他抢赈灾粮,谢见君必定不会轻饶,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给冯之越这狗官背锅。
冯之越脸色一变,张了张口,想替自己辩解一二。
不等他开口,谢见君的眸光淡淡地扫过来,“冯知县,你敢打包票,你自己就一点都没贪?”
冯之越额前冷汗涔涔,“大人,下官真的没敢贪多少!那赈灾粮发放到下官手中,也不过灾民刚刚温饱而已,下官是被猪油蒙了心,但下官也怕闹出人命来啊!”
“我看你这知县的椅子,恐怕是不想坐了!”谢见君冷声道。
冯之越禁不住发起抖来,这谢见君若是年底考核时,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别说是知县的椅子还能不能做了,他怕是都得蹲大牢,但他真的没敢贪多少东西,大头可都在钱闵和佟知府手里呢。
“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贪的那些赈灾粮钱,都给我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谢见君没有一丝起伏起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冯之越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知府大人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办自己,他忙不迭磕头谢罪,直言自己这就滚回县衙里凑银钱。
眼见着冯之越带衙役们离开,谢见君的眸光重新落在连云山身上,“至于你嘛”
“大人,连哥他们抢来的东西,都分给我们了,我们这就把东西都交出来,什么都不留,只求大人能放他们一条生路!”领头壮汉扔掉了手中的镰刀,恳求道。
见状,村民们纷纷丢了带来的锄头和斧头,跟着壮汉伏地,给连云山求情。
老妪哆哆嗦嗦地上前,扯住谢见君的衣袖,颤颤道,“大人,求您了,若是不够,我们村里再凑便是,求您不要治云山的罪!”
“知府大人,我们大当家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儿!为了救助村里人,他带着我们去码头扛大包,给人家盖房子,赚来的银钱都给村里人了,我们只留下温饱的份儿!”被绑起来的山匪们也齐齐出声。
谢见君心情复杂。
半晌,
谢见君薄唇微启,“抢走的赈灾粮,你们放哪儿了?”
被押着双臂的连云山冲寨子里递了个眼神, “那些粮食, 都藏在山寨的地窖里面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来得太快, 我们还没给农户分下去。”
谢见君将宋岩招来身边, 让他跟着连云山前去瞧瞧, 若是数目都对得上,就一并带出来。
宋岩得了令,点了手底下三名府役,押送着连云山回寨子。
“大、大人,您要如何处置连哥?”领头的年轻壮汉试探着问起。
“如何处置?”谢见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与其关心连云山,你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