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开荒的人,种地的人,以及种出来的粮食如何分配,这些问题,都得他和宋沅礼再合计。
不知不觉间,等他回过神来时,一行人已经回了府衙。
此时已将将夜半,府衙门口一处赤色灯笼打眼得很。
“主夫,是咱们主君回来了!”昌多惊喜呼道。
云胡蓦然抬眸,瞧见马上的人全须全尾地冲自己弯着眉眼,他这吊了一整日的心终于稳稳当当地落地。
“阿爹!阿爹!”大福朝谢见君张着手,咿咿呀呀地唤道。
“怎么还没歇下?”谢见君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侍从,上前从云胡怀中接过扑腾的大福。
余下的事情,都有陆同知那边帮着处理,倒不再用他操心,眼下看着云胡在门口苦等着自己,他这心窝里热腾腾的。
“晌午睡得久了,这会儿正精神得很,见你不在身旁,便闹着要寻你呢”云胡悄没声将自家夫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信没什么事儿,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谢瑭窝在谢见君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稚声稚语道:“找阿爹,阿爹给大福讲故事!”
“好,阿爹讲故事,哄我们大福睡觉。”谢见君捏了捏好大儿脸颊上的小奶膘,顺势牵起了云胡的手,牢牢地扣在掌心里。
杳杳烛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撒下一片昏黄的暖意,“走了,咱们回家。”
谢见君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大福讲故事, 待云胡打了盆热水进屋时,大福一双杏眸瞪得溜圆,侧躺在他身边的阿爹却已然睡熟。
“爹爹”谢塘坐起身来, 摊手无奈道:“阿爹把自己给哄睡了…”
云胡将木盆搁放在门边, 上前扯过厚被子给谢见君盖上。
“阿爹今日上山打山匪去了, 怕是累极了…”他揉了揉谢塘的脑袋, 压低音调, 小声道:“大福乖, 咱们不吵阿爹睡觉。”
“那山匪最后被打倒了吗?”谢瑭懵懵懂懂地问起。
“你阿爹这般勇猛,山匪自然被打倒了。”云胡满口笃定道,虽没从谢见君那儿得来准确的消息,但依照着这人的性子,他定然要等着事情解决了, 才会安心回来。
听此,谢瑭猛地站起身来, “阿爹是大英雄!大福以后也要打坏人, 做大英雄!”
“是是是…”云胡忙不迭捂住他的嘴, 哄着他赶紧躺下, “你看,大英雄都已经睡着了,那小英雄是不是也该睡了?”
大福乖巧地闭上眼眸,“等明日阿爹醒来, 我要跟阿爹说他是大英雄!”
云胡勾了勾唇,轻抚着他的后背,哄道:“那你阿爹听了, 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谢瑭用力地颔首。
玩了一整日,又等了许久, 这小崽子终于耗尽了精神,刚闭上眼没多时,平稳的呼吸声便缓缓响起。
云胡拂去他额前的碎发,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掖紧实,抬眸见谢见君的眉头还紧紧地皱在一起,哪怕是睡着了,沉重的思虑仍然不肯放过他。
他禁不住轻叹一声,自打来了这甘州,他家这位谢大人,就没有一日清闲的时候。
从最开始背着百姓的骂名高价收粮,到自己掏钱分发赈灾粮,再到如今的剿匪,这人总有忙不完的事儿,操不完的心。
眼见着在上京翰林院时,好不容易养了三年的那点红润,几日就磋磨下去,云胡心疼地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谢见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眸,“我怎么给睡着了?”
他最后那点意识,还停留在给大福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
“来,抱抱”他将熟睡的大福,小心翼翼地搁放到床里侧,而后朝着坐在床边的云胡张开手。
“都几时了,还这般闹腾”嘴上虽是抱怨,但小夫郎还是体贴地给予了回应,正准备起身去吹灭桌上的烛光,冷不丁床榻上的人长臂一捞。
“哎,你这人”云胡嗔怪一声,下一刻,他便一整个人都栽进了谢见君的怀里。
“我这人如何?”谢见君莞尔轻笑道。
云胡自知说不过他,推了推人又无果,干脆便直愣愣地躺平,任他将搭在身上的被子向外扯了扯,把自己也一并包了进来。
“那山匪的事儿,你可都是处置好了?”
“哪里是什么山匪,都是讨生活的灾民,前些年村子遭了难,就跑到朝河山上落地为寇罢了。”谢见君臂弯穿过小夫郎的后颈,让他躺得能舒服些。
云胡果真挪了挪身子,几乎同他紧贴着,“既是如此,冯知县为何来报,说山匪横行霸道,还烧杀抢掠,他就不怕你知道实情吗?”
“因为他贪了赈灾粮,怕一朝我怪罪下来,想提前将罪名都按在山匪身上,好替自己开脱”
这也是回程路上,谢见君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大抵冯之越是真的剿匪不成,又担心私吞一事儿被揭穿,才想到借他的手,铲除掉背锅之人。
不过冯之越千算万算,该是没算到,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