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淡然且从容的天帝陛下,表情终于变了。
“你……”
他肩膀未动,另一侧的手却虚虚抬起,显然是想捉住这一只鸟。
但陛下这骤变的表情,以及方才天门大阵被破都不见有何动作、此刻却明显动了的一抬手,却让下面的仙臣们更为大吃一惊。
——所以他们方才听见了什么?……
抛、抛啾弃子?!
“没听错啊,那只鸟还叫陛下渣龙!”
万年来,这还是头一回发生这样的奇事!
最奇的是,都在大殿上被公然叫“大渣龙”的他们陛下、这一位四界传闻中最孤邪的存在,此刻伸出去的手掌却不是将那只放肆的小鸟驱逐,或是干脆抽出腰侧长剑。
——他竟然直接说了句“散朝”。
略带蓝色的白光一闪,天帝的身影已经从最上方的宝座上消失一空。
连同那只鸟也一并带走了。
……
天界今日迎来三件怪事。
一是近些年不断被陛下亲自加固、如今早已经是固若金汤的仙门大阵,竟然轻松被一只鸟所破。
二,是那鸟似乎是来找他们陛下负责的。
……对没错,就是负那方面的责。
三则是,天帝陛下骤然散了朝会,直接带着那只鸟消失了,其终年疏淡的脸上甚至难得的有了变化,神情疑似慌张。
……
被留在大殿上不愿散去的仙臣们面面相觑。
负责
“……如果换个思路考虑,这三件怪事还是有些前因后果的,其实完全可以归并成一件事。”
九霄云殿上,天帝离开后,一直被首辅仙臣追问陛下姻缘的月老一捋胡须,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此话何意?”
“咳,那闯进来的鸟族精怪不是说了么……众位不妨想想啊,能被陛下看中的精怪,肯定不是一般的鸟精,实力强横点、脾气爆一点也是应当的。”
“……你的意思是,陛下确与那只鸟精有过、有过……”
听了月老的分析,方才才力谏陛下娶妻纳妃的极意仙人眼睛骤然一亮。
但他好歹是上了年纪、又位高权重的老臣,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在堂上讲,便有旁边年轻一些的仙臣替他道出:“有过露水姻缘。”
“是极。”极意仙人赞扬地看了那年轻仙臣一眼,又说:“且那鸟的腹中,当真已有陛下的子嗣?……咱们陛下终于好事将近?!”
隐隐觉得自己暂时都不会被上司盯着给陛下看姻缘的月老,当下更为轻松愉悦地捋起自己的胡须,点头,“陛下的反应大家也都见着了……咳咳,司大人,您什么时候见过陛下是那般不淡定的?”
……
虞白溪眼下的确不算淡定。
匆匆散了朝会后,天帝便带着那只忽然出现的胖啾一路疾行。
速度太快了,一路穿破云层,流星般掠过漫天的烟霞。
而戚葭全程都立在对方的肩膀上,用鸟爪死死勾住对方那看着就十分华贵的衣领……
虽然他隐隐觉得好像放开爪爪也没事。
因为比起自己爪子勾住对方的力道,显然他背后的一种无形的推背感,才是让他能够在高速飞掠中保持直立在天帝陛下肩膀上的原因。
很明显,对方并不是想甩下他。反而一路都在有意识地带着他飞行。
这至少可以确定,对方没打算靠飞快飞走的无脑方式,再一次抛啾弃子地跑路。
但……谁知道呢。
戚葭才不管。
除了有所感应、已然确定自己身上的龙息确确实实属于天帝外,他并没有想起关于对方以及他们之间的任何事。
而在没有理清全部事情之前,戚葭不打算相信这里的任何人或任何兽。
小胖啾只信自己。
当然,眼下戚葭也想不了那么多。
极速的移动中,虽然有个无形的力道确保他不会被掀飞,但迎头吹来的狂风还是无情掀起了啾啾身上各处的毛毛。
头顶好不容易被他养出的漂亮羽毛正疯狂向后摆着,肚皮上的毛毛也炸了开来,被吹出一个固定造型的小窝窝。
大风中,根本睁不开眼睛的戚葭,无比疑惑地想着:这天界的云朵看起来这么白净,怎地灰尘会那么大呦!
眯着眼睛的圆啾,无奈又无情地向外吐了口沙子:“啊呸、啊呸呸!”
洁癖犯了的胖啾不适地扭了扭小身子,尝试着向外吐了吐似乎是被吃进了鸟嘴的灰,接着又想打喷嚏。
但喷嚏还没打出来,一个让他更想呸的情况发生了。
高空之上,他听见那位带他跑路的天帝陛下,忽然操持着清冷的嗓音说:“你不该来这里。”
嗓音低沉冷淡,但语气却无比熟稔。
戚葭:“?”
感觉自己陷入了一段被抛弃的情感关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