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击显而易见。
前去参加了婚宴的亲戚后来又给顾爸顾妈打了至少二十几轮电话,待到最后,顾妈听见电话铃都会神经衰弱。
向来腰板笔直的顾爸出门遛弯,如果被问起儿子的婚事,都会支支吾吾,仿佛一瞬间丧失了精气神。
顾嘉诚想去找唐景潇。
可她电话不接,花店换人,就算去她楼下堵她,得到的也是无人应答的门禁提示。
顾嘉诚焦虑的感觉到父母的一夜老去。
不是因为疾病,不是因为重大事故,仅仅是……因为他。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许许多多的往昔片段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中不停回放。
而白天,他又要强颜欢笑,假装没事人一般陪在父母身边,告诉他们别担心,他跟唐景潇聊过了,她只是想先冷静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究竟有多长呢?
瞒着他去找过唐景潇的顾爸顾妈看着这样的顾嘉诚,甚至都不忍心告诉他,唐景潇已经连他送的订婚戒指都给退了回来。
被粉饰起来的太平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刚刚安慰好自家二老的顾嘉诚又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通知。
从死亡线上被抢救过来的王可最终也没能保住那个早产的孩子。
她在医院又哭又闹,被子敢踹针头敢拔,原本就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身体立刻就呈现出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
产后大出血,可能会危机病人生命。医院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跟病人家属取得联系,征求他的意见:是否同意切除子宫,保病人性命。
顾嘉诚再清楚不过,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可是,该做出选择的人,应该是他吗?
他在医院枯坐了一夜。
被打了麻药的王可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深夜的医院,依旧有行色匆匆的人群。
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的顾嘉诚靠在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座椅上,终于架不住倦意,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满目疮痍的城市。
没有街道,没有居民楼,没有公共交通。坦克的履带压过地面时会带来震颤,躲藏在路边残破楼道中的人们每日每夜都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眠。
他们的救助站驻扎在了城市之中的“停战区”,炮弹不会降临在这儿,但却会落在离他们仅有一个路口之遥的街区。
每天被送进他们的帐篷的人们都有着一张千疮百孔却强烈渴求着希望的脸。
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蹲在墙角撕心裂肺的哭喊,四周忙碌进出的人群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安慰她。
因为在她之外,还有更多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手脚,甚至失去了生命的无辜者。
顾嘉诚的医用手套上永远都是粘稠的血。
他无数次的感觉双手触碰到的躯体在一点点变凉,一个曾经鲜活存在过的生命在他眼前不受控制的开始流逝。
他发现他动身前的踟蹰满志根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分毫,也撼动不了残酷的战争分毫。
所有他曾看重的一切,情、爱、名利,在这个炮灰纷飞的地方都变成了崩塌于砖瓦中的一抹尘埃。
他忽然开始想家。
他想回家。
他想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