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冲洗干净鲈鱼,端进厨房放灶台上,又拿了洗菜的木盆出去装虾。
两盏灯笼悬挂在墙上,海珠姐弟四个围在一起抽虾线,三只猫卧在一旁看着,两只吃饱了不馋了,一只是喝水喝撑了,闻着腥味不停地舔嘴。
“吃饭了,没弄完的吃了饭再弄。”齐阿奶端饭出来,一盆绿豆花生粥,一箩红枣米糕,一盘韭菜炒蛋,一盘炒青菜,一条蒸鲈鱼,一盘炒猪肝。都端上桌了,她先盛一碗粥,挟碟菜,再戳块红枣米糕给坐月子的儿媳妇送去。
海珠姐弟四个用油皂仔细洗了手上桌吃饭,过了一会儿见只有齐阿奶一人进来,她们了然,哭包又醒了。
一家六个人都吃完了,齐老三才端着粥碗菜碟过来,贝娘匆匆吃了饭在喂奶,他这顿饭能吃得清静点。
他吃饭的时候齐阿奶先洗碗,锅里洗干净了就添水烧水,水开了喊:“老三,把剔了虾线的虾提进来倒锅里。”
齐老三吃完最后一口菜,肚子饱了又有精神了,他端着盆进屋倒虾,又从屋里拎了长凳出来,晒菜的竹席刷洗干净铺上去,等他弄利索了,虾也煮熟了。
冒着热气的虾端出来倒竹席上,夜风里多了海虾的鲜味,齐老三摊虾的时候闻着味忍不住嚼几个,虾尾饱满,肉又嫩,嚼一口满嘴的鲜甜。
“贝娘能吃吗?我给她拿几个过去。”他问。
“少拿几个,晚上别吃多了。”齐阿奶说。
“孩子抱过来,我抱一会儿。”齐二叔说,家里就他无事可做。
齐阿奶顺手端了粥碗菜盘进去洗,装了菜的盘子抹上柴灰,舀水一冲就干净了。
小孩特有的声音进门,海珠抬头看一眼,说:“哭包没哭啊?”
“吃饱了,也伺候舒坦了,她还哭什么?”孩子转手了,齐老三轻快地说:“让你二伯抱,家里就他不嫌弃你了。”
“胡说。”海珠不真诚地笑,“我可不嫌弃我小妹。”
“我也不嫌弃。”冬珠嘿嘿笑。
“我喜欢妹妹。”潮平的话可信度最高。
风平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他是个老实孩子,不像两个姐姐油腔滑调,他撒谎就结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不哭的时候我不嫌弃。”
冬珠放声大笑,其他人也都笑了,跳到木板车上磨爪子的猫听到笑声愣着抖了抖耳朵。
上百斤虾煮了三锅,院子里铺了两张竹席才勉强把虾摊开,担心猫夜里糟蹋东西,海珠抱出韩霁上门提亲时送的一卷布,布蒙竹席上,四角绑绳坠砖。
“夜里都老实点,饿了出去逮老鼠吃。”冬珠警告三只大肥猫。
“洗澡了,别玩了,夜深了。”海珠提水出来,说:“我先洗头,你去洗澡。”
齐老三去给他二哥洗澡了,齐阿奶坐在灯笼下抱着小孙女轻声哼渔家小调,一曲哼完,她低头看这丫头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她点了点,说:“你是个会赶时候的,早出生两年我可没这个闲心哄你。”
海珠擦着头发坐过来,头发梳顺了她放下梳子抱起孩子,瞥见她三叔出来,她笑着说:“大姐抱抱,给你爹看看,我是不嫌弃你的。”
“你看看尿布里有没有屎,到她拉屎拉尿的点了。”
海珠脸上的笑僵了,她尬笑两声,瞬间装不下去了,说:“你自己看吧。”
齐老三嗤笑一声,“我骗你的。”
端午熏鱼
虾干晒了两天收起来装坛子里, 坛子蒙上两层油纸再扎上绳子,两个家五间房,每间房里放一罐。
虾晒干了海珠又去海上撒网捞鱼, 这趟是齐老三跟着一起的, 要不然鱼多了,海珠没法把渔网拖上船。
恰逢五月五,老水官在石台上讲解天象,这次下面坐的人多为男人, 只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 今天少有人出海打渔, 都在家里过节。
风里隐约带来人声,海珠往岸上看了几眼,老水官今天讲太阳各个季节升起和落下的方向, 这点她是知道的, 她就没过去听。
又撒了几网鱼,岸上传来嘈杂的声音,是集会散了, 码头上人头涌动。海珠本打算等他们走了再撑船回海湾, 但见他们一直不走。
她想起来了,估计是在等下学的孩子。
“收网了, 我们回去。”海珠说。
齐老三应声而动, 海珠走到船头升帆,调转船头往码头去。
“今天还出海?不歇歇?”码头上的渔民搭话。
“打几网鱼做熏鱼,不要多长时间。今天老水官可说了哪天禁海?”海珠问。
“说了, 五月十八, 还行,跟往年禁海的日子差不多, 我还以为今年会提前。”渔民示意齐老三抛船锚,他捡起船锚帮忙缠在礁石上,问:“你这艘船可不好搬,禁海的时候放在哪儿?”
海珠往坐落在海中的岛上指,看到岛她想起了韩霁,这人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快有一个月没见面了。
齐老三跟海珠坐船板上分拣鱼,大